中国鳗鱼的食品安全问题和信任危机

前两天看到一个新闻，说是有个叫居住在加州洛杉矶郡 Pomona 市的 Kevin Sheng Hsiang Fang 的逼和他的江西恒兴食品公司，在正常的冷冻蒲烧鳗鱼中掺杂夹带走私一批之前被美国海关和 FDA 拒绝过的，有严重食品安全问题的冷冻蒲烧鳗鱼进美国，随后被查获，现已认罪，最高可能获得 21 年的刑期。这批有严重食品安全的蒲烧鳗鱼，主要是被检测出有龙胆紫（Gentian Violet），退色结晶紫（Leucogentian Violet）和孔雀石绿（Malachite Green）等不安全化学物质残留，可能导致人类病原体对抗菌药物的抗性增加，长期接触孔雀石绿和龙胆紫还已被证明有致癌风险。

孔雀石绿和结晶紫是一类合成的三苯基甲烷类工业染料，自上世纪 30 年代作为一种体外驱虫剂，杀真菌剂和消毒剂被广泛的用于水产品养殖业。特别是治疗鱼的增值性肾病（PKD）非常有效。当孔雀石绿和结晶紫被鱼体吸收后，它们主要分别代谢为无色孔雀石绿和无色结晶紫，并沉积在脂肪组织中。由于动物试验证明孔雀石绿和结晶紫对人畜有潜在的致畸、致癌和致突变作用，因而欧盟、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等宣布禁止其在水产品养殖过程中使用。

加拿大在 1992 年发现人类若进食含孔雀石绿的鱼类，会对健康构成重大影响，主要是孔雀石绿中的三苯甲烷基团可引致肝癌。不过，基于孔雀石绿、结晶紫低廉的生产成本及容易使用，不少监管较弱的国家依然在使用中。例如在中国仍有渔民在防治鱼类感染真菌时使用，也有运输商用作消毒，以延长鱼类在长途贩运中的存活时间。

由于易获得，低成本，高效性，虽然因其高毒性、高残留和致畸、致癌、致突变等作用已被国内外许多国家列为“不得检出”的禁用药物。根据欧盟法案 2004/25/EC 规定对其提出的检测限要求是 2mg/kg；日本的肯定列表也明确规定在进口产品中不得检出孔雀石绿残留。2005 年，中国国家标准委将“水产品中孔雀石绿结晶紫及其代谢物残留量检验方法”立项，该标准同时测定水产品中孔雀石绿及其代谢物隐色孔雀石绿、结晶紫及其代谢物隐色结晶紫，规定检出限为 0.5mg/kg。

这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在国内吃水产品的时候，似乎有一种天赋能吃出什么水产品是野生的什么水产品是养殖的，尤其是对鱼来说。我当时老是说，养殖的鱼吃起来总有一种怪怪的味道，尽管家里的长辈们都吃不出来。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应该不是天赋。一方面野生的和养殖的在肉质的口感上可能是有差异，另一方面我口中的“怪怪的味道”可能就是化学药品的残留，只不过我对那些东西的味道比较灵敏，长辈们不灵敏罢了。

非常令我气愤的是，他们这个牌子的蒲烧鳗鱼我肯定在以前是买过吃过的，可能还不止一次。我和《名侦探柯南》里的元太一样，是鳗鱼爱好者，经常吃鳗鱼。我记得十多年前我还在北卡居住的时候美国销售的蒲烧鳗鱼特别便宜，只要十多美金一条。然而现在在美国加州，一条产自中国的蒲烧鳗鱼就得要三十美金以上，如果是一条产自日本的蒲烧鳗鱼，那可能就得四十美金以上了。所以现在鳗鱼也吃不起了，只能偶尔吃吃，不晓得是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最后再说说中国的食品安全问题。中国的食品企业生产食品通常有两套标准。一套标准是用于中国大陆内销的产品的，另一套是用于出口的产品的。用于中国大陆内销的标准很低，而且中国官方的食品安全监察有时候也不给力，发现违规问题后有后门可走惩罚力度很小，所以供应中国大陆的食品很多黑心企业就是糊弄糊弄直接吃不死人就行了。而用于出口的标准则非常高，食物品质也很高，不然过不了外国的检疫标准，就不能赚取外汇了。这样的“双重标准”，“两套产品”，在之前的 315 曝出来的老坛酸菜食品安全问题已经揭露过，老外吃的老坛酸菜和中国人自己吃的老坛酸菜根本不是一个东西一个质量。统一和康师傅这种一流大厂，上市公司，尚且如此，其他食品企业生产食品的态度更可想而知。

基于法庭披露的该案一些细节，我们可以大胆猜想一下鳗鱼在中国的生产过程。

位于中国的鳗鱼水产养殖场有两种鳗鱼饲养方法，通常是两片水域。一种是给鳗鱼养殖在水质较好的区域，这样的鳗鱼成长自然健康。另一种则是给鳗鱼养殖在水质较差的区域，但用上了很多对人有毒有害的化学药品，这样的鳗鱼体内会残留这些化学药品产生食品安全问题。当鳗鱼食品加工厂前来水产养殖厂收购鳗鱼的时候，两种鳗鱼都收，前者自然健康的鳗鱼单价比较贵，后者有食品安全问题的鳗鱼单价比较便宜。在食品加工过程中，两种鳗鱼有两条加工生产线，避免混合和污染。质量安全的鳗鱼用出口包装出口到海外，质量不安全的鳗鱼用国内包装给大陆老百姓吃。

这批走私的有质量问题的鳗鱼，可能当初是鳗鱼食品加工厂在加工和包装的时候混淆了，把质量不安全的鳗鱼用出口包装出口到海外，然后检疫的时候被检查出来有问题，拒绝入境。这批鳗鱼，本来要么应该销毁，要么就会被无良的奸商弄回去重新用国内包装出口转内销。但是这个逼不死心，直接在下一批质量没问题的鳗鱼里掺杂质量有问题的鳗鱼，尝试再次出口，搏一搏，单车想变摩托，结果又被查出，准备蹲大牢。

虽然这次事件并不代表说美国市场上销售的产自中国的鳗鱼就一定有食品安全问题，但是有几件事是可以基本确定的。

1. 中国水产养殖过程中依然会使用对人有毒有害的化学物质，这些化学物质会流向中国老百姓的餐桌，引发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
2. 有很多奸商总是会想方设法出口有问题的食品到海外。有时候监察部门难免百密一疏，让这些问题食品流入市场，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这个事，我对中国产地的鳗鱼甚至其他水产品都失去了信心。以后想买鳗鱼吃，还是去日本超市买日本产地的鳗鱼吧。四十多美金一条，贵是贵了很多，但至少产生这些食品安全问题的机率会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