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邯郸少年杀人案: 勿以恶小而为之

2024 年 3 月 10 日，中国河北省邯郸市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初中生杀人案。三位年纪在 13 岁的初中生杀害了和他们年纪相仿的一位同班同学，并将其尸体掩埋，骇人听闻。这起案件引起了全国的关注，也引发了人们对于青少年犯罪，青少年心理健康，青少年刑法判决尺度，关爱留守儿童等等问题的思考和讨论。网上言论比较多的就是，“由于网络和短视频的普及，现在的小孩十二三岁就什么都懂了，他们适用于死刑！”。

我不是法律专家，而且目前案件仍在侦破当中，很多细节官方并没有披露，所以我不想对这起案件的量刑做过多的评论。但是这起案件让我想起了很多童年的经历，我想说的是，罪恶无处不在，哪怕只是一个小学生，都可以做很大的恶。

我居住的小区，原先都是国有企业分配的楼房，住的也都是国有企业职工及家属，日子过的也算是安定富足。但是后来我读小学的时候，正好碰上改革开放初期和国有企业改革，大量原来国有企业铁饭碗的职工下岗，宁波也开始涌入了一些周边城市的人口来寻求发展机会。下岗职工为了生计到处奔波，把儿女就丢给了老人教养。外来的人口开始在小区里租房，小区里的外地来的孩子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但和下岗职工家庭一样，他们的父母也是忙于生计，无暇照看孩子。于是，我生活周边的小孩，即便都是小学生的年龄，因为缺乏父母的关爱和教导，在学校里和社会上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首先就是小学生去街机厅和网吧玩游戏的问题。小学的课程比较少，没记错的话我那时候下午只有一节课还是两节课。所以放学之后，学校里有不少小学生经受不起游戏的诱惑，偷偷去街机厅和网吧玩游戏。如果只是沉迷玩游戏，其实问题还不大。当时街机厅和网吧最大危害就是人员结构混乱复杂，社会上大量的流氓和不良分子在那里混迹。小学生常去街机厅和网吧就容易受到那些流氓和不良分子的影响，学坏。不少人甚至还认上了大哥，开始学着抽烟，喝酒，参与打架，偷东西。我的同班同学里甚至就有人因为盗窃被抓进了派出所的，也有人逃学好几天躲在网吧玩游戏家里人和学校老师谁都找不到的。

接着是校园霸凌的问题。校园霸凌其实和上面说到的小学生去街机厅和网吧玩游戏的问题非常相关。常去去街机厅和网吧的一些小学生，学坏了，就把恶行带到了学校里。他们在学校里用武力威胁同学，欺负同学，问同学要钱，要东西，尤其是对低年级的同学。我小时候因为体型瘦小，也没少受到过一些校园流氓的威胁和欺负。

最后就是“克米”的问题。“克米”，似乎是宁波人的说法，某种程度上是校园霸凌在校外的延伸，是一种以暴力和恐吓为手段的非法敛财行为。那个时候，小学生放学回家的路上，经常会遇到一些年纪大一些的人，拦住或者围住你，搜你的口袋和书包，用暴力或者恐吓或者其他手段要求你交出钱财。没有钱或者不给钱，就很容易挨揍。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我第一次被“克米”，学校某次晚上开家长会，天已经黑了，我的家长还在学校，我先就一个人走夜路回家了。走到半路，突然有两个人从背后拉住了我，问我，“刚才是不是你在那边打了我一拳？”。那两个人，一个人年纪比我大几岁，还抽着烟，另一个人我甚至一眼就认出来是我学校里的一个流氓学生，虽然年级还比我低一级。我当时吓得不知所措，只好说，“不是我，我不认识你们”。那两个人就抡起了拳头，打了我一拳，然后就开始搜我的口袋和书包。我当时身上没带钱，书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搜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居然就放我走了。我当时都吓坏了，即便回到家里，也是心神不宁。当时“克米”的现象屡见不鲜，有些常被“克米”团伙盯上的小学生，放学了甚至不敢一个人回家，只能找同学结伴同行。后来学校甚至组织了一些老师和家长，到学校周边的路口和巷子里巡逻，防止“克米”发生。另外，因为当时学校里的同学大多都住在附近的一个或者几个小区，步行上下学，所以学校组织同学一起走路上下学，也是为了防止“克米”。我还记得那时候，走在上下学队伍的第一个同学，还得举个小旗子，带头走。

小学毕业后，我考入了离家比较远的重点中学，远离了那些学校里和学校外的流氓和不良少年，日子相对来说也就过得安全了很多。

小学这么多篇课文里，我记得最牢的一句话就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可惜包括这次邯郸少年杀人案里的嫌疑人在内的不少学生都没有记住。大恶一向都不会是一蹴而就的，它往往是从一点一滴的小恶开始的。我小学时候遇到过的那些流氓和不良少年，从小就干着那些混蛋勾当，长大了就算杀人防火我也是不会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