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自由和优化

最近我突然发现，这几年我在美国购买的耐克运动服饰和鞋子，已经完完全全看不到“Made in China”了，取而代之的是“Made in Vietnam”。网上查了查，似乎不光是耐克，连同阿迪达斯一起，两者在一两年前也都将工厂搬离了中国。于是就突然想讨论下贸易自由的话题。

在美国开设工厂生产一件衬衫的售价是 5 美元，从中国进口的拥有同样品质的（甚至可以是同样品牌同样款式的）衬衫的售价是 3 美元。在自由贸易的前提下，市场上的消费者会选择去购买从中国进口的衬衫。随之而来的结果就是，美国的衬衫工厂由于销售业绩不佳，出现亏损和倒闭，工厂里的工人失业，而中国可以从美国赚取大量的美元。

面对这样的情况，美国政府可以有两种做法。第一种，选择视而不见，楞凭美国的衬衫工厂倒闭；第二种，选择保护本国贸易，对中国进口的衬衫提高关税，使其售价上涨，也可以对美国开设的衬衫工厂进行补贴，使其售价下跌。

第一种做法，看似对美国的经济伤害很大，但其实不然。中国从美国赚取大量的美元，当在中国发生消费行为时，需要将美元兑换成人民币才可以进行消费行为。当中国的美元数量变多，兑换人民币的需求变高，人民币会自然而然的升值。假设在中国生产衬衫的销售前成本是 14 人民币一件且长时间内成本不变，由于人民币的升值，其兑换成美元的成本和售价也会提高，中国进口的衬衫在美国会逐渐因为丧失价格优势而变得不再吸引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千方百计想要保证人民币稳定，不快速升值。当中国衬衫的售价超过 5 美元时，如果美国重新开设衬衫工厂，且售价仍然为 5 美元，市场上的消费者就会选择购买美国生产的衬衫，而不是从中国进口的衬衫，市场又重新回到了美国。另一方面，这种做法鼓励创新。当美国市场上充斥了中国进口的衬衫之后，美国衬衫工厂压力巨大。在这种市场竞争的刺激下，美国的衬衫工厂是可能通过创新，生产出同样售价品质更高的产品，或者同样品质更低售价的产品。这就推动了科技和社会的进步。从更高层次来看，因为美国开设衬衫工厂并不赚钱，所以资本会流入到其他能赚钱的领域，进一步提高美国在其他领域的竞争力。失业的工人，由于自利行为，会自发的寻求新的技能和工作，随着资本流入到其他能赚钱的领域。

第二种做法，其实是一种浪费的，低效的，对经济和社会有负面影响的行为。由于政府启用贸易保护，在美国国内，市场上的消费者仍然会去选择美国生产的 5 美元一件的衬衫。但是为什么美国消费者需要承担这个价格？为什么要浪费纳税人的钱去补贴美国的衬衫工厂？明明可以 3 美元购买的衬衫，却花了 5 美元。原本省下的 2 美元，还可以进行其他的消费行为，却因为贸易保护消失了。另一方面，这种做法不鼓励创新，甚至可能导致本国技术的落后。因为贸易保护，工厂能躺着能挣钱，为什么要动脑筋和努力呢？

衬衫是如此，其他商品，比如钢材，橡胶，石油，也是如此。对美国是这样，对中国也是这样。

“看不见的手”会让国家和世界的经济和资源配置自发的进行优化，最后达到最优解。如果“看得见的手”过多介入，那么可能只能弄一个次优解，甚至是劣解。

回到耐克搬离中国的事情，其直接原因是中国代工生产的销售前成本，主要是用人成本，变高，人民币也有些许升值。如果不提高在美国的耐克产品的售价，商人将无利可图。而提高售价的话，耐克的产品将很难和其他同类产品竞争。于是，将代工工厂搬到销售前成本更低的国家和区域，例如越南，成为了最好的选择。这样，越南进口的耐克在美国的销售依旧有竞争力，依旧有利可图，美国的消费者依旧可以享受低价优质的商品。但对于中国来说，生产和出口耐克的机会被越南夺走，大批工人失业，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耐克工厂搬离中国，也是一种贸易自由的行为和结果。中国政府似乎也并没有进行贸易保护，许以补贴挽留耐克工厂，这样的做法是其实是完全正确的。就像上面我说的，就是应该让市场这个“看不见的手”来对国家和世界的经济和资源配置自发的进行优化。越南生产耐克的成本比中国更低，以后中国的所有耐克也都从越南进口，中国的消费者也能像美国的消费者一样享受低价优质的商品。另外，失业的工人也会逐渐流入到更能赚钱更具竞争力的产业里去，提高中国在那些产业在世界上的竞争力。某种程度上说，中国在发展，在向美国等发达国家靠拢，这其实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